“去查一查她要去哪。”程寒川重新端起咖啡抿了一口。
  没了沈意晚在身边的他，自然而然的被一层不近人情的冰所覆盖，他就像是被锁在冰里的一具行尸走肉，有靓丽的外貌，有绝顶的智慧，却没有身为人该有的情绪波动。
  “这个不用查我就知道。”白梦在他身边坐下，很自然的舒展四肢，整个人都靠到程寒川身上，“她要去一座寺庙，据说特别灵，想生孩子的去回来就肯定能生孩子，想升职加薪的去回来就一定能飞黄腾达，不过门槛特别高，想要名师指点一下要给庙里捐个几百万才行。”
  “这么多？”
  “能不多嘛，这么灵还便宜的话岂不是人人都能去，人人都能改变命运了？”白梦翻了个白御，“我发现你有的时候挺傻。”
  程寒川沉默。
  请风水大师之类的事他不是没做过，手上有点钱的，步子想跨大点的，十有八九都会请风水大师，看看宅子或八字，收费贵的几十万便宜的几十块，上不封顶下只看眼缘。
  但是这种几百万的还是太过分了点。
  白梦一把夺走他的咖啡杯，喝了一口后继续道：“寺庙分两层，低下一层是普通寺庙，是给游客的，庙特别大不说还是免费的，而上面相对比较小，但是主要的主持方丈都在上面，下面的大多数是扫地僧和学徒。”
  “有没有兴趣？”程寒川问。
  “这有是有，不过万一被沈小姐发现了怎么办？”
  “那就别被她发现。”
  哟呵，好大的口气。
  白梦放下咖啡杯，将双臂放在头下枕着：“行，那我就舍命陪君子，正好我也想看看我命里还有没有机会报仇。”
  程寒川只瞥了他一眼，就起身离开了。
  啧。
  在沈意晚面前跟在自己面前完全两个样，白梦啐了口唾沫。
  也不知道多聊两句，过分。
  ……
  沈意晚收拾好行李在第二天出发。
  上高铁后她给程寒川发了条消息报平安。
  她要去的地方叫竹寒阁。
  也有人叫竹寒寺。
  说是最早这座山上只有一片竹子，有一个得道高僧路过后才有了竹寒寺，经过百年的沉淀之后，竹寒寺有了自己的一栋标志性建筑——竹寒阁。
  竹寒阁一共二十层，每层高三米左右，得道高僧和其亲传弟子就住在阁里，平常没事是不会从阁内离开的。
  有些学徒只要是被高僧看上，那就是一辈子不会离开竹寒阁。
  有些人说他们这是在修仙，因为要活个几百年，所以长时间在阁里根本不觉得有什么。
  有些人则说这是竹寒阁的传统，从古至今他们都待在竹寒阁里，搜罗外面的情报，推算潮起潮落。
  还有些人说，这竹寒阁里什么都有，随着科技的发展甚至还有个小型电脑城，还有专门送快递的僧侣。
  总之，五花八门。
  沈意晚一路上都很期待。
  百闻不如一见。
  很快。
  她下了高铁，又转了车，跌跌撞撞直到晚上才来到竹寒阁底下的寺庙。
  “您好，请问怎么上去？”沈意晚拦住一个僧侣问道，“我订的住所也在上面。”
  竹寒阁是提供住所的，不过价格不菲，一晚要好几万，而且只提供素斋，收费可以跟外面的五星级酒店相提并论了。
  “不知这位施主的姓名是……”
  “我叫沈意晚。”
  僧侣先是一愣，随后立刻双手合十：“阿弥陀佛，我佛慈悲，辛明师父已经让我们在这里等候多时了，快随我上来吧。”
  等候多时？
  这是vip的特别待遇吗？
  沈意晚甚有些受宠若惊。
  寺庙里有冰箱有电视，显然，科技技术是能到这里的，但是，从下往上却只有一条石阶梯。
  幽暗的道路上只有竹灯散发着柔光，石质台阶两端种满了竹子。
  “这是紫竹林。”带路的僧侣指向右边，“因为竹根是紫的，所以叫紫竹。”
  “原来如此。”沈意晚凑近就着灯看，才看到淡淡的紫色。
  “上去要走999阶台阶，下来的话有缆车可以坐。”
  “是佛家的规矩吗？”
  僧侣笑着摇头：“是竹寒阁的规矩。”
  这话听起来很狂妄也很酷，沈意晚很喜欢。
  天地间有无数规矩，但这无数的规矩都不如自己的规矩，也就是所谓底线。
  即使身为来客的人已经花了几百万，想要见到得道高僧也只能费力的通过这一阶阶考验。
  “有人因为不想爬这999台阶离开的吗？”
  “数不胜数。”僧侣回答。
  “那……”
  “我们设置门槛从来不是为了赚钱，等你离开这之前，那些钱会退给你，不过就是一道门槛而已，看你是否真的愿意用部分财产或是倾家荡产的来得到心里的平静。”
  原来如此。
  沈意晚抬头看向高不见顶的山：“好高。”
  “想放弃了吗？”
  “不想，就算得不到想要的答案，走这一程我也得到了想要的人生态度。”
  人生就像这长长的石阶。
  谁也不知道尽头处的东西是否是自己想要的，但是，只要放弃了，就一定得不到尽头末端的东西。
  一个小时后，沈意晚爬到山顶。
  当风肆意吹在身上，她眺望远处竹林，心说不出来的放松。
  此时。
  天色已晚，华灯初上，夕阳像是层层颜料堆积起来的，美似画中仙境。
  “好值。”沈意晚叉着腰，穿着粗气，望着夕阳与竹林。
  “也是运气不错，我们带路这么多年能看到这种场景的次数也是屈指可数。”
  沈意晚笑：“好看的景色看一次就够了。”
  说着，她毫不留念的转身。
  僧侣很是意外，立刻跟上她：“施主，这么多年，你是第一个被辛明师父点名要接的客人，我本以为是金额过大，没想到……”
  “是啊，我很特殊的。”
  “施主请。”僧侣带路。
  两人再无一话。
  竹寒阁的客房区在另外一栋楼里，沈意晚选的是顶楼，幸好是有电梯，否则再让她爬楼恐怕要类似在半路。
  根据僧侣的说法是明早就可以见到辛明，晚餐会有专门的人送，只需要打电话即可，夜宵也是一样，但是早餐要与辛明师父一起享用，用过早餐之后还要跟辛明师父下棋，总之，行程满满当当。
  “竹寒阁自有竹寒阁的规矩吗？”沈意晚拿着行程单哭笑不得。
  遵守倒是不难。
  只是，下棋……
  她是真怕在师父面前丢人现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