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4节
作者:天下归元      更新:2023-04-16 16:37      字数:4107
  孟破天下意识抬头。婆子又道:“双腿不用并这么紧!并不是要教你做纯粹淑女,他也不喜欢。你坐姿再放松些……对!现在你下车走走。”
  孟破天下车,还是轻巧地跳下车,并没有娇怯怯等人来扶,婆子却在后面厉喝:“你这裙裾拖着,却跳得不够自然。重跳!”
  孟破天只得重跳,跳了三次之后,才令婆子满意,放她下车,走了一阵后便找个空地,取了食材,教她做菜。
  这是每天休息时的必学功课。孟破天对这些没兴趣,但想到为裴枢洗手作羹汤,心中甜蜜,也便有了动力。这婆子一手好厨艺,尽心调教,再三告诉她:“欲获男人心,先擒口腹欲。”
  景横波若在,不得不赞一声真是眼光毒辣的人才。早早就将现代那句著名的“想要抓住男人的心,就先抓住他的胃”总结了出来,那套“面相相配法”,俨然也是颇具匠心的做法。
  孟破天尽心学厨艺,心中却有疑惑未解。她不知道是谁要调教她,只知道某夜自己忽然就被从帮中掳了出来,塞入了一辆马车,这婆子就在马车中等她,一刻也不耽误地对她进行了调教。她因为不安,想过逃走,但四面看守严密,尽是高手,根本逃不掉,问那婆子,婆子也不清楚,只说有来头极大的人物,安排她来做这活,对方不可抗拒,要她乖乖安分。
  她看着对方似乎真的没有恶意,又确实强大,也便只好接受了调教。但她奇怪的是,裴枢明明喜欢的是景横波,便要调教她取代景横波,应该就让她学景横波,但现在婆子调教她的方向,却是优雅又活泼,大方又自然,善于操持又内外兼修的另一种人。
  她不知道,禹春哪里敢让人把她调教成第二个景横波?身为宫胤贴身护卫,禹春比谁更清楚宫胤的洁癖,那种洁癖包括精神,他是绝对不能忍受出现景横波的仿版,来玷污他心中的唯一女子的。
  所以禹春只能给商国附近的蛛网蜂刺,下了一个超难的任务:调教出一个少帅一定会喜欢,但又绝对不同景横波的人!
  为了这个任务,万能的蛛网蜂刺,搬出了裴枢的所有密档卷宗,开了十几次会,隐秘地讨教了很多睿智人士,分析了裴枢的各种喜好和性格,甚至连裴枢少时出生的村子都亲自查看过,连他冒鼻涕时代最喜欢牵手的那个叫二丫的丫头当初的长相性情都了解过,以一种比撰写国家发展报告还要严肃的精神,汇总分析综合得出了一份长达三十页的报告,报告从裴枢的少年喜好、经历、性格、出生、心性等各个方向进行了非常细致的分析,并得出了裴枢有可能喜欢的三种女子类型。最后在三种女子中选出最有可能的一种。最后,放在了那个婆子和孟破天的膝头。
  “哧啦”一声响,一道色香味俱全的“翡翠鸡丁”出锅,孟破天端着菜盘,陶醉地嗅了嗅,眯着眼道:“真香。”
  “记住,他不喜欢吃虾仁。”婆子道,“他一吃虾,便浑身发红,肢节僵硬。并且因为某些原因,他对这道菜深恶痛绝,你千万记得。”
  孟破天眨眨眼睛,忍不住弯起唇角,这一笑,宛然便有几分景横波的妩媚。
  不管怎么试图绕开,对她的调教,终究还是要和景横波有几分重合的。
  孟破天脸上的笑,渐渐地有点暧昧,因为想到了他不吃虾仁的真正原因,她的暧昧的笑里,又夹杂了几分鄙夷——想不到当初明城女王那么个身份,竟然会做那样的事。难怪后来裴枢名动天下,多少少女投怀送抱,他却避之唯恐不及,原来……
  她笑着,微微抬起了下巴。
  一路上,她已经背熟了裴枢的喜好,知道了他很多禁忌和小隐秘,学会了他爱吃的所有菜色,像一个被精心打磨的礼物,渐渐散发光彩。
  她等待着给裴枢一个惊喜。
  而此时,和她相隔不远的屋子里,睡在景横波榻上的裴枢,忽然没来由打了个寒战……
  ……
  景横波最近很头痛,她院子里住着耶律祁和裴枢,两大美男光彩照人,气质出众,不需要证明什么身份,就足够为她拉仇恨。这直接导致她的院子最近访客极多,好多都是冲着耶律祁和裴枢来的,她不胜其扰,干脆带了拥雪去逛街,表面上是订做宫宴需要的首饰礼服,暗中为之后去宝台山挖紫阑藤做些准备。
  先去茶楼吃了个早饭,然后就听见了很多奇闻异事,比如落水部某位王族,最近买了只会写诗的神鸟,十分珍爱,特意养在了夫人院中,结果那鸟无比无耻,专门喜欢偷看夫人洗澡,看完洗澡还要吟诗,这回吟诗却是半截风雅半截浪荡,淫词秽语不忍听。这也罢了,这家伙还干了件让人无法接受的事。有次落云部王族秘密约见浮水部老对手,进行些两边商谈,商谈结束后为了炫耀,让这鸟出来吟诗助兴,这货张口就来,“床前明月光,地上鞋两双,一对狗男女,正在浪啊浪。”
  这诗第一句意境朴实深远,众人正洗耳恭听等着石破天惊的后续,结果画风突转,令人瞠目结舌。主人当即呆住,客人忍笑半天,赶紧告辞,人还没走远,那狂笑声就爆了出来,主人想到从此在敌国老对手面前抬不起头,险些撞墙。
  这诗着实很要命,因为吟翠犬次郎是养在夫人深闺的,它所吟的,自然就是自己看见的,落云部这位王族当即怒气冲冲找夫人质问,夫人清白被污,大喊冤枉,寻死觅活,几次险些送命,事情越闹越大,渐渐整个王都贵族都知道了。
  景横波听说这事,也很是瞠目结舌了一阵,她知道二狗子杀伤力很大,但也没想到这么大,大到足以影响一国形象的地步。她默默抹了一把汗。一边暗暗下定决心,以后就算饿死,也绝不再卖二狗子,一边想着大概不会多久,二狗子就会被赶出来回来找她了。
  然后她又听说,买了霏霏的姬国王女姬琼,现在她那里的羊驼全部都不吃不喝,精神狂躁,有些还在姬琼晚上洗澡的时候撞墙,姬琼已经好几次走光了。
  景横波觉得,霏霏大概也要回来了。
  再坐下去,便听说琉璃部那边最近天天鬼哭狼嚎的,一堆彩光闪烁的影子飘来飘去,有次有人去给琉璃部送东西,竟然看见半个人从自己面前过去,能看见的那一半居然还能看见内脏,看见心脏在扑通扑通的跳,红红的一团似个鬼灯笼,那可怜的家伙当即吓昏了过去。
  商国已经得了消息,派了和尚道士去除妖,被赶了出来,现在一入夜,没人敢靠近琉璃部住的那块地儿。
  景横波觉得,琉璃部大概要被赶走了,不知道戚逸亲爱的什么时候回来?
  又有蒙国寡居长公主的传闻,说那位公主,最近经常打发人去青楼,购买一些助兴药物和丰胸秘方。一开始还偷偷摸摸,后来因为用量巨大,引起了青楼的注意,再后来,烟花巷十八家青楼联合,才能提供给对方足够的助兴药物用量。那用量令人瞠目结舌,足可以让一百个壮汉对一百个美女使用一百年,商国青楼险些以为老王又再次雄风大振想生个儿子,结果打听出来居然只是那位寡居长公主用。隐约又有传言出来,说有人看见公主,最近的胸越发凶猛,远远看去就像两团巨大的球在移动,根本看不见人脸。
  景横波很担心,陆迩不会真的玩出一群小陆迩来吧?据说这位蒙国长公主,掌握蒙国经济命脉,是个重要人物。如果将来有一群小绿帽子对着她喊阿姨,那滋味也太酸爽……
  又有说,斩羽部战辛最近脾气很大,已经责打死了好几个仆役。因为他的爱女,宣布非一个和尚不嫁。并且表示应该修改王族继承法令,允许女性继位。
  景横波想,如果哪一天,斩羽部也是由女王继位,坐在一边的王夫笑嘻嘻和她说“阿弥陀佛,女施主好久不见。”似乎也是件挺爽的事?
  商国王太子买去的司思,倒没什么动静,景横波觉得有动静也不是现在,真要有什么动静出来,估计商国就该变天了。
  至于最后买走三个逗比的襄国,逗比们都认识和婉,想必出不了什么大事儿。
  景横波听听没什么新鲜的,便出了茶馆,去逛街。商国王都锦绣街,是商国的高档女性步行街,不容男人出入,面对的顾客群体,都是商国贵族妇女,据说商国王后公主什么的,有时候也会微服来逛逛店。
  这条街也就显得分外高贵,入口处有牌楼,牌楼前停着无数金轮银糓的华丽马车。从外面看去道路宽敞干净,人流熙熙攘攘,多是衣着锦绣的人群,果然没有男子,不仅如此,一般衣着普通的百姓,都会远远绕开这个地界。
  每家店铺的小二都在门口恭敬迎客。景横波进入街道时,虽然只带了拥雪,但她气度不凡,小二们也很殷勤,景横波也需要添件礼服,商略送的礼服不能再穿,看这里的店都是专人定制,店里摆的衣服也颇有特色,便漫步进店。
  店里还有三三两两的贵族女子各自坐着挑选衣裳,看景横波进来,都抬头看一眼她的玲珑体态惹火身材,眼底露出几分嫉色。
  店主亲自接着,入座上茶上点心,捧过专门的衣裳图样来供景横波挑选,完全的贵宾待遇,景横波也习惯了这种态度,随意选了几件衣裳,她姿态越自然,店家越知道这位是真正的身份高贵,越发殷勤地请景横波入内间量体裁衣。
  里间有专门的女子负责量体,景横波暗赞商国经商有道,知道从女人身上赚钱来得最快,一边想着哪些可以是自己的女子商场学习的,等自己回去玳瑁,女子商场也可以开业了。
  正量着体,忽听外头似乎有人进入,和店家说话,隐约听见店家“啊”了一声,声音惊讶,对方又严厉说了几句,店家声音放低,唯唯应是,随即来人便出去了。
  景横波也没在意,量好尺寸掀帘出去,笑道:“店家,定金多少?烦请早些做好,送到西都街会同……”
  “对不住姑娘。”店家满脸笑容忽然换成了满脸苦色,向她躬了一躬,道,“您订的这几件衣裳,小店料子不足,不能卖了。还请您换一家吧。”
  “料子不足?刚才你怎么不说?”景横波很有些奇怪。
  店家只苦笑,不断和她鞠躬,坚持说料子不足,言下之意就是不卖给她。四面的贵妇们都放下手中图册,望着这边哧哧地笑,眼神都颇有些意味深长。
  景横波心里知道有些不对,但也不能和一个店家纠缠,更失了身份。点点头便出了这店,另选了一家看来规模更大的店。
  结果一模一样,店家开始殷勤招待,但很快就变了脸色,以各种理由推脱不卖。景横波连去了七家店,包括卖衣裳的,卖首饰的,卖鞋子以及各种配饰的,无一例外,有家卖首饰的店,直接冷着脸将她往门外赶,阴阳怪气地道:“咱瑞芙麟的首饰,只卖气质高贵的真正贵妇,如姑娘你这般模样,还请千万高抬贵手,别糟蹋了咱家的招牌。”
  每家店里都有很多贵妇,似乎是得了通知来的,扎堆在一起,不解劝,不询问,冷冷地瞧,无声地看,哧哧地笑,让孤零零被逐出店的她,看起来更加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