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节
作者:一度君华      更新:2023-04-17 18:24      字数:4159
  不知道是哪里,但是草木茂盛,花香依稀。月亮圆圆地贴着山尖尖,四处都是虫鸣。蓝小翅欢呼一声,立刻在草丛中四处翻找,这样的地方,仿佛天生就蕴藏着神秘,是孩子们冒险的天堂。
  蓝小翅在深草乱树之中乱扒,不一会儿,找到一排墓碑。她歪着头:“爹,这是什么?”
  蓝翡说:“是一个人的墓。”
  蓝小翅说:“墓是什么?”
  蓝翡站在银盘般的皓月之下,整个人身上都泛着银色的光芒,美不可言。他说:“墓就是人死之后,埋在这里。”
  蓝小翅说:“喔,谁呀?”
  蓝翡上前蹲下,轻抚那块墓碑,说:“这是爷爷,这是奶奶,爹的叔伯兄弟,嗯,这是爹的师父。”
  蓝小翅哦了一声:“他们都在里面啊?”蓝翡说:“嗯,你不害怕吗?”
  蓝小翅说:“不怕啊,我们把他们弄出来说说话吧。”
  蓝翡:“……不宝贝儿,那样爹会害怕的。”
  ☆、第38章 番外三(方壶拥翠)
  第三十八章:番外三(方壶拥翠)
  蓝翡喜欢看月亮,但是身边有人的时候太吵,没人的时候□□静。所以他总喜欢带上蓝小翅。
  蓝小翅也喜欢跟着他,她可以掏鸟窝、抓兔子,蓝翡可以安安静静地看他的月亮。
  月色如诗如纱,蓝翡说:“宝贝儿,你还想去哪里?爹带你去。”
  蓝小翅眼睛里都盛满月光:“我要去九微山。”
  蓝翡吓了一跳,问:“为什么呢?”
  蓝小翅说:“听说他们的武功是最厉害的,我要去学艺。”
  蓝翡笑得不行:“有志气。但是这个地方爹不能带你去,乖宝贝儿,你以后有空自己去吧。”
  蓝小翅瞪着圆圆的眼睛,一口答应:“好。那爹现在带我去吃东西吗?”
  蓝翡抱起她,再度展翅飞翔。方壶拥翠边缘,有一家羽人开的酒楼,名叫漆园。漆园的菜都偏甜,很是符合羽人的口味。
  蓝翡抱着蓝小翅一过去,就已经有小二带他们到单独的雅间。各色吃食流水般上来,蓝小翅最爱的油炸小元宵就是这里的特色菜。
  蓝小翅开心坏了,抬头就在蓝翡下巴上啃了一口:“爹爹最好了!”
  蓝翡呵了一声,把她放到地上。小小年纪,嘴巴像是抹了蜜一样。然而却很真诚,丝毫没有市侩小人的污浊附势。
  蓝小翅还不大会用筷子,平时都是蓝翡的侍妾们喂。蓝翡是没有那个耐性喂她吃饭的,所以她一般都是用勺子。
  她舀了名为“莲莲似蜜”的莲藕片,非要塞进蓝翡嘴里。蓝翡一脸嫌弃,然而终于是抵不过那双大眼睛里快要化开一样的热情,张嘴吃了。
  蓝小翅很开心,一边自己吃饭,一边喂他。蓝翡初时食难下咽,但吃得多了,也就习惯了。何况那藕片确实是又脆又甜,很是可口。
  父女二人一顿饭吃了半个时辰,蓝翡都不知道那个小小的人儿怎么那么能吃。掌柜的知道他不擅带孩子,急忙上来帮蓝小翅漱口、擦脸擦嘴,漆园有她的衣服,也赶紧拿过来换得干干净净。
  蓝小翅乖乖的没有捣乱,虽然小,也知道只有干干净净的,蓝翡才会抱。若是身上有点油味什么的,就只有自己走回去了。这里路可不近。
  等收拾干净了,连头发都重新梳过了,蓝翡这才抱起她,然后说:“人都重了一圈,吃得跟头小猪一样。”
  蓝小翅咯咯笑,伸嘴去啃他的下巴。蓝翡仰首避开:“走,我们回家了。”
  蓝小翅抱紧他的脖子,几次努力,终于还在是他下巴上啃了一口,然后一脸得逞地坏笑。
  蓝翡把她送回她的小巢时,天已经很晚了。至于孩子是不是应该早睡,他是不管的。兴致来了就逗一逗玩一玩,反正她有的是时间睡觉。
  蓝小翅在被窝里猫了一会儿,等他一走,立刻爬起来。方壶拥翠月照花林,细雾如纱。
  她偷偷摸摸来到湖边,果然木香衣还在练功。
  兵器切开花叶的声音在夜里听来,细碎轻微。蓝小翅扑过去:“大师兄,我回来了!”
  说话间一把抱住木香衣的腰。木香衣嘶了一声,蓝小翅歪着头看他。他说:“没事。去睡觉吧。”
  蓝小翅打了个饱嗝:“不要。”
  木香衣肚子咕咕叫了几声,蓝翡没耐性,一套掌法、剑法教一两遍,剩下的就要他自己练。木香衣不懂也不敢问,只好自己慢慢琢磨。
  练功到天明是经常的了。
  蓝小翅说:“大师兄你哪里不懂?我去问爹。”
  木香衣不敢说,让蓝翡知道那还了得?
  蓝小翅摸了摸他的肚子,说:“大师兄,你的肚子在说话。”
  木香衣没好气:“睡你的觉去。”
  蓝小翅把耳朵贴在他肚子上,听了一阵,问:“它在说什么?我为什么听不懂?”
  木香衣饿了,却一直在出汗。衣衫全是湿的。这时候他推开她:“弄脏你衣服。”
  蓝小翅说:“你是不是饿啦?”
  木香衣白了她一眼——废话,你饱汉不知饿汉饥。
  蓝小翅说:“我去给你找吃的。”
  木香衣不放心:“你别乱跑!下午差点被你吓死!”
  蓝小翅满不在乎,旁边最近的是凤翥的居处。但他只是在这里办公,偶尔天晚了就住下了。真正的妻儿家眷不在此地。
  蓝小翅从院墙上翻进去,里面就只有一个老仆,这时候早睡下了。蓝小翅也不理他,径直钻进凤翥的房间里。凤翥听见门响,一睁眼看见她,赶紧坐起来:“小东西你要干什么?!”
  蓝小翅不管他,径自在他床头乱翻。凤翥无奈了:“小祖宗你到底要找什么?”
  蓝小翅认真地说:“上次来我记得这里有一包蜜饯的。”
  凤翥气得:“你对老子这里倒是比老子自己都熟!”
  蓝小翅在乱找:“哪去了?”一把掀开被子,凤翥吓得,赶紧拿衣服遮住自己的两条毛腿:“蓝小翅!”
  蓝小翅说:“说,放哪啦?!”
  凤翥偏头:“不知道!”
  蓝小翅说:“那你带我出去玩吧,我睡不着。”
  凤翥气得:“老子把你带出去卖给人伢子!”
  蓝小翅说:“喔,那走吧。”扯着他的衣服不松手,外面老仆听见了,掌了灯进来:“凤爷,怎么了?”一眼看见蓝小翅,不由睁了睁老眼:“大小姐,您几时进来的?这么晚了,小的带您睡觉去。”
  说着话伸手过来要抱蓝小翅,凤翥瞪了他一眼:“退下。”
  那老奴吓了一跳,再不敢上前了。凤翥披衣起床,把蓝小翅抱起来,对老奴说:“找点孩子吃的东西给大小姐。”
  老奴赶紧到小厨房,里面有白果鸽蛋羹,他给蓝小翅盛了一大碗。凤煮坐在桌子前,看蓝小翅:“吃吧小祖宗。”
  蓝小翅一脸诚实地说:“看着你这张脸,我吃不下。”
  凤翥给气得:“滚滚滚,你给我滚。”
  蓝小翅偏不滚,说:“凤翥叔,来,我们谈谈人生。”是蓝翡经常用的话。凤翥噗地一声就喷了——你大爷的啊!
  他一手抱起蓝小翅,一手端着那碗羹,把她送回她的小窝里:“你给我乖乖在这里吃,吃完睡觉!”想了想,不放心,哄着她说:“要是吃完还是不想睡,你去看看你白翳叔,你两天没去,他可想你了。”
  “喔!”蓝小翅点了点小脑袋,在桌前坐下来。凤翥扯了件厚衣服给她披上,这才回去。
  院子里老奴还没睡,点着灯等他呢。见他回来,说:“凤爷,这是怎么了?”
  凤翥说:“以后蓝小翅过来,你直管叫我,别抱别碰,也别自己侍候。”
  老奴有些不懂,却还是低头道:“是凤爷,这宝贝疙瘩碰不得,小的记下了。”
  凤翥瞪了他一眼:“你现在只管贫吧,上次白翳身边的汪和可就死这上边了。”
  老奴一个激灵,凤翥想想那天的事,还心有余悸——蓝小翅跑到白翳的院子里玩。白翳忙着,就打发贴身的下人汪和哄着蓝小翅玩。正好汪和也有事,就让手下哄着蓝小翅。
  蓝翡看见了,微笑着说:“原来在你这儿,还有这么多比我家宝贝儿更重要的事。”说着话在蓝小翅脸上香了一个,说:“既然你这儿连下人都这么忙,看来女儿我还是只有自己带了。”
  白翳冷汗直冒,回头就吩咐下人直接将汪和打死。
  从那时起,羽族几个管事的没人敢让下人带蓝小翅。蓝翡不在乎有人轻慢蓝小翅,但是如果有人轻慢他的女儿,那就是该死了。
  蓝小翅等他一走,立刻把白果鸽蛋羹带上,去找木香衣。木香衣见了,眉头微皱,说:“我不用。”
  蓝小翅拿勺子舀了,喂到他嘴边。木香衣转过头,说:“我不饿,你自己吃。”
  蓝小翅眨了眨眼睛,一脸狡黠:“我喂的,不算你偷吃。”
  木香衣终于张开嘴,蓝小翅一勺一勺地喂他,羹凉了,但是对于饥饿的孩童来说,真是人间美味。
  蓝小翅等他吃完了,这才丢了碗和勺子,在湖水洗了洗手,回头走。这时候有点困了,经过蓝翡的住处,一猫腰钻进去。
  值守的羽人哪里敢拦她——她要咬人的!
  蓝小翅一头钻进蓝翡的床榻,两只小手在湖里洗过,冷冰冰的,直接就往蓝翡被子里摸。蓝翡身边的侍妾惊叫一声,连滚带爬地裹着外袍就跑了。
  蓝翡叹了口气,蓝小翅一双手已经揣进他的翅膀儿里捂暖了,这时候整个小脑袋也毛乎乎地凑过来:“爹,晚安。”
  蓝翡嗅着那淡淡的蛋腥味——小坏蛋又没漱口。
  养个小孩儿,生活质量真是无限下跌啊!他把她放到翅膀儿窝窝里,用羽毛暖着,不一会儿也睡了。
  第二天,有一场盛会。
  羽族的孩童们,最初是不拜师的。从三四岁起,就由银雕统一传授基本功。因为人少,蓝翡非常注意对幼童的培养,所以幼童从送到银雕这里开始,五年之间衣食住行是不需要任何费用的。
  到八岁,就会根据孩子们的基本功排名,然后优秀的孩子会拥有正式的师承。羽族有资格收入室弟子的人不多,但是每收一个弟子,羽族也会给予一定奖励。
  如果弟子表现优异,师尊的名望身份也不一样。
  白翳、凤翥、银雕等人,都是因为弟子表现不错,所以很得蓝翡看重。
  在蓝翡之前,羽族并不尚武,基本以耕种、饲鸟为生,据说有人能懂鸟语,培养出来的信鸽、猎鸟、八哥等千金难求。
  这也是羽族主要的经济来源。
  时间久了,就有人生了歹念,许多羽人被富户抓去,训养鸽鸟。然而羽人训鸟,也需要时间,不少人一心求财,为了让羽人更多更快地训练出优秀的鸽鸟,他们修剪羽人的舌头,让他们的发音更接近鸟语。但是被修剪过的舌头,忽略疼痛,再说人言却是含混不清的。
  而主人又担心他们逃跑,都会剪掉他们的翅膀。
  羽族的女子个个容色无双,又没有翅膀不易逃脱,在外面会比男羽人贵上一倍。因为暴利而产生的残害,让羽族幼童频频被抢,几乎没有孩童能长到成年。羽人一直作为昂贵的奴隶而存在,数量也越来越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