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郭大娘和谢杏儿都是乡下来的，根本没有察觉到那么细微的嫌弃。更不用说，郭大娘此刻满心兴奋，哪里顾得上？眼巴巴的看着永泰郡主，就道：“是这样的，这事儿有些机密，还是让其他人先回避吧。”
  永泰郡主的身份虽然高，但郭大娘毕竟是太婆婆，对她倒也客气。毕竟不看僧面看佛面，看在谢君谦的面子上，也得让着郭大娘一二分。不过，郭大娘对宁氏多有挑剔，谢君谦不太喜欢这个祖母就是了。
  所以，永泰郡主这份客气也是有限。
  她回头了丫头等人，微笑道：“老太太，你有什么事儿只管说吧。”
  郭大娘便把谢杏儿去胭脂楼，买胭脂撞到皇甫焱的事儿说了，接着道，“我想着，皇甫公子和我们杏儿年纪差不多，又是男未婚女未嫁的，岂不般配？若是让杏儿嫁给皇甫公子，那真是天作良缘啊！”
  永泰郡主听了这话，不由目瞪口呆。
  郭大娘和谢杏儿还真敢想啊。
  居然想要把谢杏儿嫁给皇甫焱？！真是……，痴人说梦。
  偏偏郭大娘没有丝毫自觉，还在说道：“这事儿啊，若是郡主肯帮我们去说一说，必定就成了。”
  永泰郡主听了这话，不由又是哭笑不得。
  郭大娘也不想想，她女儿不过是一个村姑，目不识丁，别无长处，长得一般般不说，也没什么出挑的地方，竟然想要送去皇甫家做媳妇儿？还让她去说媒？这不是让她去丢脸吗？真是一点自知之明都么有。
  郭大娘见永泰郡主不说话，有些不满，问道：“”咋了？莫非是郡主不想去？郡主，这可是亲上加亲的大好事儿啊。
  亲个屁！永泰郡主在心里爆了一句粗口。
  面上却是笑盈盈的，说道：“要说呢，我原本是应该走这么一趟的。可是，皇甫焱是我的舅舅，我是做晚辈的，哪有晚辈给长辈说媒的道理，没得让别人笑话。若是笑话我倒也没什么，万一笑话杏儿姑姑，说出一些不好听的来，岂不是我的过错？”
  郭大娘听了这话，不由琢磨。
  好像也对，让晚辈去给长辈做媒，的确不太合适。
  永泰郡主又道：“再说了，这说媒的事儿，一般都是男方家先提出来的。若是女方先去说媒，反倒叫姑娘家的身价下跌了。所以，我想啊，不如让杏儿姑娘先跟我小舅舅通个信，若是他能主动提亲，方才妥当。”
  第三百九十五章 可笑
  郭大娘听了这话，不由更加迟疑了，吞吐道：“话是没错。可是，你就算不直接说媒，去跟外家透个风，说几句好话，不是效果更好吗？你就多说说我们杏儿的好处。”
  永泰郡主对于这种糊涂蛋可没什么耐心，既然好话说尽都不听，只好说点难听的了。因而面上笑容微微收敛，“老太太既然这么说，那不如先教教我，怎么说杏儿姑姑的好处，才能打动皇甫家的人，免得我说不好。”
  郭大娘当即道：“我们杏儿年轻、漂亮，又能干。”
  “哦？”永泰郡主问道：“是什么地方能干？会做针线？还是琴棋书画？总得有一项具体的内容吧。我这干巴巴的说，别人也不信啊。若是针线能干，那就做几样针线让拿去。若是琴棋书画好，那就做副画给带上。”
  郭大娘支吾了半晌，发现一样都不行。
  当然了，她是不肯承认，她的女儿是草包的。
  因此咬了咬牙，说道：“杏儿原本是在村里长大的，不识字，不会书画，也不奇怪。至于针线，那个……，大户人家不都是有做针线的，还要杏儿做什么？”
  这么说着，到底还是有些心虚理亏。
  谢杏儿微微恼火，“郡主不想去，就直说好了。”
  永泰郡主微微皱眉，“这话怎么说？我几时说过不去了？是老太太要我去皇甫家说你的好处，我不得先问问清楚？难道不是这个道理么。”
  谢杏儿不悦道：“都是亲戚，杏儿还是你的姑姑，你就说几句好话又咋了？”
  永泰郡主笑道：“你这什么都没有，总不是打算让我瞎编吧？好吧，就算我瞎编了，回头双方都要相看的，那也不成啊。”
  谢杏儿顿时涨红了脸，说不出话来。
  永泰郡主笑了笑，又道：“还有啊，我那小舅舅一贯的挑剔，不然的话，也不会拖到现在都还没有成亲了。不光他挑剔，我那外祖父和外祖母也是挑剔。想当初，多少大家千金、名门闺秀，都想嫁给我小舅舅，可就是没一个他看得上的。”
  郭大娘听得恼火，“那不定就看上我们杏儿了呢。”
  “那正好啊。”永泰郡主笑道：“要是小舅舅看上了杏儿姑姑，那就回去等着，等小舅舅上门提亲，娶了杏儿姑姑便是。到时候啊，我和君谦一定准备上厚厚的贺礼。”
  郭大娘听了这番话更火大，气道：“皇甫公子不过是一介商人，士农工商，商人可是最低等的！我们杏儿，杏儿……，杏儿的侄儿君谦是做官的，说起来还是皇甫公子高攀了。”
  永泰郡主不由气笑，“老太太，你想叫杏儿姑姑嫁得好的心情，我是能理解的。只不过小舅舅虽然是皇商，但是他的兄弟们叔伯们，却都是做官的，眼界不一般。之前有尚书家的小姐想要许配给他，他都不愿意。至于说君谦是做官的，一个翰林，根本就不在皇甫家人的眼里，不提也罢。”
  郭大娘顿时被堵得没话了。
  永泰郡主见她们都老实消停，便没有再咄咄逼人，毕竟不像把关系闹得太难堪。因此换了口气，说道：“总之，小舅舅的婚事，我这个晚辈说了没用。至于替杏儿姑姑说好话，那也得两家有这个意思，再说不迟。现在无缘无故的，我去说杏儿姑姑如何好、如何好，皇甫家的人也是莫名其妙啊。”
  谢杏儿气得眼圈儿都红了，“我看你，就是不想去说，故意偷奸耍滑！”
  永泰郡主顿时沉下脸来，冷声道：“我看在君谦的面子上，才把你当姑姑，当长辈，那是我有教养。可是你也别忘了，我是郡主，是梁王府嫡出的女儿。论理，你们见了我就得磕头行礼，可别忘了规矩！”
  谢杏儿嘴角动了动，像是气炸，却又不敢在说什么。
  郭大娘假模假样的喝斥了一句，“不得对郡主无礼！”
  永泰郡主实在是耐心用尽，只道：“既然你们有这个意思，那就去问问我的小舅舅，若是他愿意自然没话说，他让媒人提亲就是。”
  底下的话虽然没说完，但也能叫人明白。
  若是皇甫焱不愿意，那么郭大娘和谢杏儿就算再愿意，也是不行的。
  郭大娘也听出来了，永泰郡主这是嫌弃自己的女儿，觉得高攀不上皇甫焱。虽然恼火，可是心里到底有点虚，两家人差距实在太大，只是外面不愿意踏了面子罢了。
  当即拉起谢杏儿，说道：“既然郡主都这么说了，就不劳烦郡主了，我们走。”
  谢杏儿也是咬牙切齿的走了。
  丫头从外面进来，方才郭氏母女的话都听见了，不免嗤笑道，“”癞想吃天鹅肉，痴心妄想！还说给皇甫公子做妻室，就是妾室，皇甫公子都不会乐意！瞧那谢杏儿傻傻愣的，跟木头似的，又没几分颜色，谁看得上啊？
  永泰郡主斥道：“不许这样胡说八道！郭大娘和杏儿再不着调，名分上也是我的太婆婆和姑姑，怎么能随便让下人议论？不然传出去了，就算我不怕她们生气，也还担心我的名声受损啊。”
  丫头顿时慌了，忙道：“奴婢错了。”
  永泰郡主下令道：“扣一个月的月银，长长记性！”
  丫头赶紧道：“是，奴婢领命。”
  永泰郡主又道：“这次就算了，若有下次，我就叫人牙子买了你！”
  丫头吓得跪下磕头，“郡主放心，奴婢以后再也不敢了。”
  永泰郡主消了消气，说道：“不管怎么说，谢家毕竟是我的婆家，拒绝可以，羞辱人家就是不对了。再说了，她们不过是为自己谋利益，并不曾害我，不必弄得跟仇人一样。”挥挥手道：“行了，下去吧。”
  “是。”丫头一脸如蒙大赦的表情，赶紧告退。
  永泰郡主静了一会儿，叫了心腹妈妈进来，把方才的事情说了一遍，吩咐道：“”我看郭大娘和谢杏儿不像是靠谱的，这事儿只怕没完。她们既然起了攀龙附凤的心，只怕早就被皇甫家的富贵，和小舅舅俊俏给迷花了眼。所以，你派个人去跟小舅舅说一声，让他当心，别再叫谢杏儿他们闹到皇甫家去了。
  心腹妈妈点头，“明白，等下就去吩咐。”
  永泰郡主一声冷笑，我是担心，谢杏儿和郭大娘回去皇甫家闹。到时候闹大了，就算小舅舅不娶谢杏儿，名声也不好听啊。
  心腹妈妈连连点头：“正是这个道理。”又问，“这事儿，要不要告诉谢大人？”
  永泰郡主微笑道：“我还能瞒着他不成？自然是要告诉他的。再说了，郭大娘和谢杏儿来的我屋子，满院子的人都看见了，怎么遮掩啊？放心，我知道话该怎么说。”
  心腹妈妈叹了口气，“这谢家啊。听说宁太太是官宦小姐出身，只是后来家道中落了，所以呢，到底还有几分书香门第得风骨。可是郭大娘和谢杏儿，那真是地地道道的村里人，懂得什么？做起事来，真是叫人哭笑不得。”
  永泰郡主笑着摇摇头，“罢了，比起王府里的那些刀光剑影，这点鸡毛蒜皮不算什么了。反正她们又害不了我，只是叫我有些烦罢了。”
  她看得开，郭大娘和谢杏儿回去以后，却是一个生气、一个伤心。
  郭大娘愤愤的骂道：“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她自己偷懒不想去罢了。等将来你嫁给了皇甫公子，做了她的舅母，到时候再慢慢的找她算账！”
  第三百九十六章 盘算
  谢杏儿委委屈屈的哭着，哽咽道：“这要怎么才好呢？永泰郡主不答应，谁去说呀？总不好平白无故的，就叫媒人去提亲吧？再说，再说，哪有女方家提亲的？要提亲，也得男方提亲才行啊。”
  郭大娘咬了咬牙，问道：“那天，皇甫公子对你怎样？好不好？有没有喜欢你？要是他喜欢你的话，事情就有七八分成了。”
  谢杏儿擦了擦眼泪，说道：“他人是极好的，又店和酒楼，谢杏儿应该不会去的。谢杏儿瞧着皇甫焱长得清俊，又是年轻，所以就打定心思要嫁给皇甫焱，真是……，荒唐可笑！
  你看上人家了，人家就一定看上你吗？
  永泰郡主又道：“方才老太太还说了。说我那小舅舅不过是一介商人，而你……，却是做官的人，小舅舅还是高攀了小姑姑呢。”
  “我知道了。”这么不着调的话，谢君谦实在是听不下去了。
  永泰郡主又道：“我想着，既然小舅舅这么多年都没娶亲，想必是个挑剔的。再说了，就算他同意了，皇甫家的人也未必会同意的，因此就把说媒的事儿给推了。回头要是老太太和小姑姑埋怨我，你好歹替我帮衬几句。”
  这话说的很客气，其实是给谢君谦的面子。
  谢君谦当然知道，这件事情根本就不可能成！皇甫焱绝对不会同意！就算皇甫焱不喜欢白小菀，也不会看上谢杏儿这样的村姑！不仅村，而且不识字，不会针线，更不用说琴棋书画之类的了。
  一个啥都不会的笨姑娘，皇甫焱眼瞎了才看的上呢。
  也就是祖母厚脸皮，居然还好意思说皇甫焱是皇商，配不上谢杏儿！真是，真是把谢家的脸都丢尽了。
  谢君谦心里一阵火大，只是当着永泰郡主不好发，对她道：“你才出月子没多久，好好的在家调养着就是了。闲杂琐碎事儿，本来就不应该你来操心的，这事儿我心里有数，你就放心吧。”
  永泰郡主说道：“你可别这会儿跑去跟老太太她们说什么。不然的话，她们还以为我说了什么坏话，倒是大家难堪了。我想着，要是她们来问你抱怨，你就替我说几句。就把我刚才说的那些话转述一下，横竖推到小舅舅挑剔上头好了。如果她们不问，你就装作不知道吧，何必闹得大家脸上不好看呢？以后日子还是要过的。”
  谢君谦点点头道：“放心吧，我不会让你难做人的。”
  永泰郡主虽然看不上郭大娘和谢杏儿，觉得母女两人都不着调。但是对于宁氏的知书达理和谢君谦的温文尔雅，还是很满意的。知道丈夫一向办事稳妥，不会让她为难，便也不再多说了。
  但是郭大娘和杏儿不着调，远远的出乎了永泰郡主的预料。
  最后加上旁人插手，事情变得有些不可收拾。
  且说皇甫炎得到了永泰郡主送来的消息，不由恼火道：“荒唐！我好心扶了她一把，居然还要赖上我，让我非得娶了她不成？早知道如此，就应该让她直接从楼梯上摔下来，摔个狗啃屎的，那也是活该！”
  永泰郡主的心腹妈妈听了，笑道，“这事儿怨不得皇甫公子生气。只不过，那郭大娘和谢杏儿都是不着调的人，能有什么见识？见了公子这边这般清俊的人，又是富贵，自然就迷花了眼。我们郡主让来说一声，也是让公子心里有个底儿。免得回头那姑娘来找上门来，大哭大闹的，到时候就不好看了。”
  皇甫焱点点头，说道：“回去告诉郡主，多谢她一番好意了。”
  等那妈妈离开的时候，不仅打赏了妈妈一个大红包，还让给永泰郡主带回去了一盒子南洋珍珠，颗颗浑圆无暇，漂亮极了。
  皇甫焱自己一个人琢磨了会儿，心里已经有了主意。
  郭大娘和谢杏儿真是鬼迷心窍了，居然还想让永泰郡主来提亲？！只怕疯到这个程度，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再怎么闹下去，万一那郭大娘和谢杏儿真的上门来闹，就算他不娶谢杏儿，倒是闹得满城风雨的也不好看。再说了，白小菀那边会怎么想啊？因此，这事儿不能这么拖延下去了。
  皇甫焱敲定了一个对策。
  他出了门，想法子找到了赵劼，说道：“有件事，想找你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