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兵们没有人说话。
  “所以，这就得有人背黑锅！抗下屠杀的黑锅！这个黑锅，我是司令官，我背了！不过我得有帮手！我一个人是搞不定几百万人的。”老虎头几乎是牙缝里蹦出这些话。
  “坚决服从命令！”老兵“唰”的一声齐身起立，怒吼。
  “不愿意去的，离开。三十秒。”老虎头最后一句话。
  三十秒的时间很短暂，短暂到一支烟都抽不了多少，四百多个挺立的身影，就好像是四百多棵静静矗立的笔直的老白杨树，没有任何动静。
  三十秒后，老虎头点点头：“军营西面，有一些空帐篷，是咱们的。我给咱们起了个新编号：老兵营！老子担任营长，有人给我做副手和指导员没有？”
  “我给你做副手。当年我做过连长。”一个五十多岁的老人举了下手。
  “我给你做指导员，当初我是营指导员。”另一个老人的手举了起来。
  “嗯，挺好，过来。我还得有几个连长副连长连指导员，最好有排长和班长。”老虎头对他们两个点点头，然后说道。
  可是下面，却仅有三个曾经干过排长的站了出来。剩下的，大都做过班长，但是军官却再也没有了。
  “三个排长，娘的，就三个？好吧，就这条件了。你们三个干连长，三个连自己猜拳一二三。自己去找副连长指导员，然后是你们自己的排长。排长决定班长。给你们十分钟分人手。记得给老子留下一个警卫班。”老虎头摆摆手。
  十分钟，并不适合决定一个营的领导体系，但是这里决定了。
  十分钟后，三个连长带着他们的副连长，指导员，排长，班长，完成了部队的组建。
  “好，先去咱们的营地。”老虎头带头走出帐篷，带着他们离开了这个大帐篷，往军营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的营区走去。
  这个营区相对独立和封闭，有单独的军械库和弹药库以及物资补给。这都是老虎头早就安排好的。
  “集训了半年，你们带了不少新兵。也跟着熟悉了新式武器装备的使用。现在自己挑选武器装备。老军装都留下，一律穿丛林迷彩，老军装，等我们战死的时候再穿着下葬。至于武器，各自自己喜欢什么拿什么，要新式的，统计一下，我去领。”老虎头一脚踹开军械库的大门。
  这几乎是进入了一个上世纪八十年代的军械库一样，都是老枪，但是都是崭新的。从封存的仓库中拿出来，运到这里的。
  老兵们没有人说什么，只是在各自指挥官的带领下，分别去领自己习惯用的枪械。
  五六，八一杠，是这里的主力。不过用八一杠的人都少，更多的人选择了五六。只是一些重火力，在各自连长的考虑下，放弃了这里傻大粗笨的，要求换用新式装备。
  新式装备更轻，更精准。
  但是老兵们除了重火力，依然选择了半自动步枪五六式为主的轻武器。
  “老东西们，咱们可是要进林子的。半自动，可是差了点。咱们当初吃亏还少么？”老虎头看着大家。
  “那是新兵。”旁边的新任副营长说道。“对老兵来说，别说是半自动，就算是拉大栓的步枪，哪怕只有一把刀子，也一样。”
  老虎头嘿嘿一笑：“随意，随意……”
  说着，他走过去，从枪械箱子里，拿出一把还散发着黄油味的五六式，撕开封装，就地铺下一块布，打开擦枪包，开始擦枪。
  第五天凌晨三点，距离出发还有二十四小时整。大部队将在第六天的凌晨三点，对丛林地区展开突进。老虎头却已经带着他的老兵营，出现在了一片密密麻麻的热带丛林里。
  现代化的丛林迷彩，让他们几乎和丛林融为了一体。手上的枪械，也全部涂装了迷彩。
  前导的老兵举了下手，然后对着通话器说道：“前方山谷，发现当地一个著名的食人部落。规模约为七百人左右，请求攻击！”
  后面的老虎头接到旁边通讯员的通知，直接点头：“允许前导连攻击，给他们半小时。”
  一百多个矫健的身影，仿佛是一百多个幽灵，在漆黑的凌晨中，迅速接近那个食人部落的村子。村子的中央，还有篝火的余烬，余烬的四周，散落着一些骨头：人的骨头！
  三棱军刺，仿佛是夺命的无常，飞速刺入一个个食人族的体内，然后飞速的带走他们的生命。
  十五分钟，整个村子的活人已经全部消失了。剩下的，只是死人！
  “继续前进！”老虎头根本没有在这里停留的意思，直接让领一个连继续前进，给刚才的前导连回复体力的时间--他们毕竟年龄都不轻了，需要特别注意体力的保持。
  他们的身影，很快消失在了热带丛林中……
  第六天凌晨三点，张三明一声令下，加上紧急调转来的三千余名经过特殊丛林训练的国民警卫队，直接分成十几个箭头，突入了丛林中。
  但是……两小时后，第一个接敌的部队传回来了报告：“预定目标被清除。有人已经扫荡过这个地区了。”
  张三明在指挥部接到这个消息，顿时心猛地提了起来：“询问，能够查明是什么人？”
  过了一会，那边传回了消息：“三棱军刺的刺杀痕迹。这个食人族的全部人口，都是被三棱军刺在睡梦中杀死的。”
  “三棱军刺？”张三明皱起了眉头，回头看着孔至图。“我们哪支部队现在还装备三棱军刺？”
  孔至图号称是后勤处的活动电脑，对军械情况自然是一清二楚的：“我们没有部队装备三棱军刺。不过大概六个月前，老虎头司令官，曾经特地从国内调运了一批老式枪械和装备。存放在军营的一个单独的营区中。”
  “等等，前一段，我记得司令官曾经亲自命令，有四百多名安南老兵到达。他们分到了哪个部队单位？”张三明感觉有一股不详的预感。
  孔至图立刻说道：“他们被单独编为老兵营，除此之外，所有一切，都是司令官亲自打理。那批军械，也是安置在他们的营地。”
  “来人，去老兵营看看，司令官和那些老兵在不在。”张三明立刻喊道。
  警卫答应一声就要出去，可是还没出去，就有人掀开帐篷走了进来：“老兵营昨天凌晨出发了。他们对警卫说进行为期一天的特训。今天到了预定时间，还没回归。”
  张三明一愣，对那个还没出门的警卫喊道：“快去看看。”
  几分钟后，那个警卫发现了空荡荡的老兵营和军械库，以及配属给老兵营的一个装甲连的装备，也不见了。
  张三明得到消息，顿时吓了一跳，捏着铅笔的手不觉的用力，直接把铅笔折断了。
  “立刻上报西部战区指挥部董将军：国民警卫队一部，老兵营四百余名老兵，已经前出攻击，请时刻注意提供增援和补给。”张三明只是愣了一下，立刻回过神来，对通讯员说道。
  说完，他回过头，仿佛这件事从未曾发生过一样，继续指挥已经开始的战斗。
  旁边的副手孔至图看一眼张三明：“是不是通知他们撤回来？或者下个命令。当初司令员说过，国民警卫队的任何人，我们都可以调动使用，哪怕是他。”
  张三明头也不抬：“你要是有空，去找个现在开设了木器厂的种植园，预定点棺材，要好点的。”
  孔至图身体微微一抖：“指挥官！”
  “他们没打算活着回来，他们是打算用自己的生命，给我们铺路。我熟悉我哥，我知道他想什么。他曾经告诉过我，如果华夏需要，他的生命随时可以拿去。现在，他认为是他生命最后闪光的机会，他一定会去拼命的。”张三明头也不抬的看着地图，只是没有人看到，对着地图的他，已经泪流满面。
  聂幽得到国民警卫队的特殊单位老兵营提前出击的消息，立刻赶到了国民警卫队的指挥部，问了情况之后，坐在一个塑料椅子上，拿出一支烟，慢慢的抽着。
  一直抽了三支烟，聂幽才丢下了烟屁股，看着张三明和孔至图：“好好打。如果有可能联系的上他们。告诉他们，黑锅这种东西，我姓聂的背的很多了，不差这一个。活着回来，老子给他们升官进爵！亲自请他们喝酒！喝羚羊湖专供的国宴酒！”
  联系是不可能的，除非老虎头他们愿意主动开机。但是到目前为止，老虎头不认为自己到了必须补给和求援的时候。
  这已经是进入丛林的第六天，老虎头的手下人减少了十六个。不是因为战斗，而是因为丛林的危险。有一天夜晚宿营的时候，有六个人被毒蛇咬伤，发现的时候，已经死了。这种剧毒的毒蛇，只需要五分钟，就能致人死命。而失去反抗能力，只需要三十秒。更恐怖的是，这种毒蛇咬中的时候，只需要三秒，就能让人失去触觉，疼痛感觉不到。几个大意的老兵，就这么死了。
  其余的十个，则是因为丛林中的巨蟒失去了一个，因为沼泽失去一个，因为……
  六天，这个老兵营所过之处，都是曾经标记的特别难缠的凶残部落。这些部落，只要是他们经过之后，就彻底的消失了。
  看着天空中毒辣的太阳，老虎头靠在一棵树的树根上，眯着眼睛看着太阳，身边到处是老兵。可是如果不仔细看，是看不到的。
  哪怕是休息的时候，老兵们也会最好的隐藏自己。
  “钢炮，还有多少目标？”看了一会，老虎头出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