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0章 何人设伏
作者:六道      更新:2023-04-29 06:14      字数:4151
  乐坚没有立刻反应过来,过了一会,他猛的从床榻上坐起身,问道:“什么?谁来偷营?”
  “汉军……汉军前来偷营!”
  乐坚呆愣地睁大眼睛,片刻,他慌忙下了床,边穿戴盔甲,边急声吼叫道:“立刻传我将令,集结全军将士,随我迎敌!”
  又有数名兵卒从外面跑进来,帮着乐坚穿戴盔甲。穿戴整齐后,乐坚提起两只大铜锤,大步流星地走出寝帐。
  到了寝帐外面,乐坚举目环视,这时候,南营那边已经乱成了一团,人喊马嘶,蹿起的火光,都快染红天际。
  敌军已经攻入己方大营?乐坚的瞳孔缩了缩,侧头喝道:“牵我的战马来!”
  很快,一名蜀军兵卒牵过来一匹枣红色的高头大马。乐坚飞身上马,将手中的双锤用力一磕,发出当啷一声巨响。
  他胯下的战马,两只前蹄高高抬起,快要在地上直立起来,同时咴咴的嘶鸣。
  乐坚双脚一夹马腹,战马甩开四蹄,向前飞奔而去。
  附近刚刚集结过来的蜀军将士,纷纷跟在乐坚的后面,向南营那边奔跑过去。
  进入南营,目光所及之处,火光一片,到处都是成群结队的汉军在追杀四散奔逃的蜀军,到处都有高举着火把,焚烧营帐的汉军兵卒。
  此情此景,让乐坚双目充血,变得通红。
  他暴吼一声,催马向前,几名迎面而来的汉军挡住他的去路,这些汉军,一手持盾,一手持矛,横成一排,组成个小型盾阵,来抵御乐坚的突进。
  乐坚冷哼一声,催马上前,一锤抡了出去,就听咚的一声闷响,一名汉军兵卒连人带盾的倒飞出去,人还在空中,便喷出一口老血。
  两旁的汉军大惊失色,急忙持矛向乐坚刺过去。
  乐坚挥舞着双锤,就听咔咔咔一连串的脆响声响起,刺过来的长矛纷纷折断,紧接着,他双锤齐出,两只硕大的锤头,狠狠砸在两名汉兵的头顶上。
  啪、啪!两声脆响过后,这两名汉兵,应声倒地,只能看到他二人的尸体,但已看不到两人的头颅。
  乐坚天生神力,两只大铜锤,每只都得有数十斤重,被他以蛮力硬砸下去,力道又何止百斤?
  他手持双铜锤,舞得虎虎生风,周围的汉兵,粘上就死,碰上就亡,一时间,迎面冲杀过来的汉军被他杀退一拨又一拨。
  主将勇猛无敌,下面的蜀军将士们也是士气大涨,人们喊喝着,蜂拥而上,与汉军猛打猛拼。一时间,汉军的推进势头,被以乐坚为首的蜀军给硬生生挡了下来。
  就在乐坚疯狂锤杀汉兵,锐不可当之际,从汉军当中冲出来一员大将,银盔银甲,红色大氅,手持虎威亮银戟,杀气腾腾,好似下山的猛虎一般。
  这位正是吴汉。
  吴汉催马来到乐坚近前,马到人到,战戟也跟着到了。
  战戟在空中画出一道电光,向乐坚的脖颈狠狠削去。乐坚深吸口气,大喝一声:“来得好!”他提起双锤,硬接吴汉的重戟。
  当啷!
  这一声刺耳的巨响声,真好似晴空炸雷一般,周围众人,无论是汉军还是蜀军,皆面露痛苦之色,不少兵卒都扔掉武器,手捂着双耳,尖叫着连连后退。
  乐坚胯下的战马,向后连退了三步,吴汉战马的前冲,也停了下来。
  感觉自己双手的虎口隐隐作痛,乐坚暗暗咬牙,看向吴汉,大吼道:“我乃虎牙将军乐坚,竖子何人,报上名姓!”
  “鼠辈也敢自称虎牙,我要你的脑袋!”吴汉双脚一磕马腹,战马再次前冲,战戟挂着刺耳的呼啸声,斜劈向乐坚。
  在吴汉心目当中,虎牙只有一个,那就是盖延,现在倒好,蜀军当中竟然也冒出个虎牙。
  乐坚也强硬,对于吴汉全力的一戟,并不躲闪,双锤十字交叉,再次向上硬接。
  铛啷啷——
  又是一声震耳欲聋的铁器碰撞,战戟的戟头和双锤的锤头之间,爆发出一大团的火星子。
  乐坚的胯下战马,受震击之力,四条蹄子在前,身子向后,哒哒哒的连退了七八步,才算站稳。
  他感觉自己的双臂,又酸又麻,又胀又痛。
  他怒吼一声,催马冲向吴汉,吼叫道:“你也接我一锤!”说话之间,他双锤齐举,全力砸向吴汉。吴汉横起手中的虎威亮银戟,迎接乐坚的双锤。
  铛啷啷——
  两团火星子乍现出来,吴汉胯下的战马也承受不住如此强大的冲击力,身子打着横,踉跄出去三四步。
  吴汉收戟,回手一记横扫,斩向乐坚的腰身,后者挥锤格挡,当啷,尖锐的声响,仿佛刀子似的,让在场众人有耳膜被刺穿,胸口发闷之感。
  他二人,一个持戟,一个手持双锤,你来我往的厮杀到一起。如果是在全盛状态,吴汉要胜乐坚,即便不是件容易的事,但也不会有多难。
  但问题是,吴汉现在并不是全盛状态,他身上的伤势还没有痊愈,可即便如此,吴汉和乐坚还是打了个旗鼓相当,不分上下。
  就在他二人走马盘旋,厮杀得难解难分之际,一名蜀军将官于人群当中,捻弓搭箭,对准吴汉的脖颈,突的一箭射了过去。
  这一箭来的又快又突然,何况吴汉正在全力对付乐坚,不可能再分心别处。箭矢瞬间到了吴汉的面前,后者猛的一偏头,噗的一声,箭矢似乎正中吴汉的面门。
  乐坚都没看清楚怎么回事,吴汉已拨转马头,向后方跑去。乐坚见状,面露喜色,他哪肯放吴汉逃脱,催马便追。
  双锤被他抡得虎虎生风,他在马上大吼道:“挡我者死!”
  汉军将士不敢抵其锋芒,纷纷向两旁退散,乐坚追至吴汉的背后,双锤高高举起,对准吴汉的后背,便要锤下去。
  跑在前面,面部中箭的吴汉,突然扭转腰身,回过头来,乐坚这才看清楚,那一箭哪里是射中吴汉的面门了,而是被吴汉用牙齿狠狠咬住了。
  吴汉口中还叼着箭杆,咧嘴冲他一笑,与此同时,虎威亮银戟直奔乐坚的胸口刺过去。
  太快了!快到整支银戟都化成了一道银光。不好!乐坚怪叫一声,身子全力向旁一歪,他在战马上坐立不住,侧身翻了下去,噗通一声,重重地掉落在地。
  失去主人的战马,哒哒哒的落荒而逃。吴汉拨转马头,向落地的乐坚直冲过去,战戟划过长空,发出嗡嗡的鸣响。
  乐坚从地上慌慌张张的爬起,将双锤挡在自己的胸前。当啷!战马的冲击力,加上吴汉的臂力,两个力道融合到一起,哪里还是乐坚能接得住的?
  他闷哼一声,双脚离地,庞大的身子向后倒飞。吴汉这势大力沉的一戟,将身材那么魁梧高大的乐坚,给硬生生地震飞了出去。
  落地后,乐坚身子后仰,又连退了五、六步,才算勉强把身形稳住,他感觉胸口发闷,嗓子眼腥舔,口中充满铁锈味,哇的一声,喷出口老血。
  他吐出的血才刚刚落地,吴汉又如影随形,刺人眼目的银戟,又奔着乐坚的头顶劈砍下来。这回乐坚是连挡都不敢挡了,身子就地翻滚,向旁轱辘出去。
  咔!
  吴汉的战戟没有砍在他的头上,倒是把他的头盔削掉,一时间,乐坚发髻散落,变成了披头散发。他从地上爬起,再不敢战,调头就往蜀军阵营跑去。
  “鼠辈!你还往哪里逃?”吴汉断喝一声,持戟追了过去。
  眼瞅着他追至乐坚近前,银戟已高高举起,准备全力劈砍下去,就在这时,嗖的一声,又是一支冷箭飞射过来。
  吴汉不得已,只能把举起的战戟收回,向外一拨,当啷,一支冷箭在空中打着旋,斜飞出去。吴汉狠毒了在人群里放冷箭的那名蜀将,他双脚夹紧马腹,身子向上挺,整个人快从马背上直立起来,与此同时,他将手中的银戟向力投掷出去。
  战戟在空中化成一道银光,好似银蛇般没入蜀军的人群里。
  耳轮中就听噗的一声,战戟的锋芒不偏不倚,正中那名放冷箭的蜀将胸口。后者哀嚎一声,胸口还插着虎威亮银戟,仰面而倒。
  一记飞戟,刺死了暗中放冷箭的敌将,吴汉片刻都未迟疑,抽出肋下的佩剑,继续追击乐坚。
  别看吴汉扔出了战戟,现在只是手持佩剑,乐坚也不敢再战,反而跑得更快。
  蜀军将士蜂拥上前,一拨保护败退下来的乐坚,一拨迎向吴汉。吴汉持剑左劈右砍,在他的四周,惨叫连连,血光闪烁,迎上来的蜀军将士,纷纷倒在血泊当中。
  吴汉一口气,直冲进蜀军人群,路过那名被飞戟刺死的敌将时,他将佩剑交于左手,右手向旁一挥,战戟重新回到他的手里。吴汉一手持戟,一手持剑,大喝道:“尔等鼠辈,谁敢与我吴汉决一死战?”
  这一嗓子,把在场的蜀军将士吓得后脖颈子冒凉气。
  吴汉!是吴汉亲自率领汉军来偷营!那可是吴汉啊,万军当中能取敌上将首级,杀人不眨眼的吴子颜。
  因乐坚败下阵来,本就军心大乱的蜀军将士,现在一听到吴汉的名号,已经不是军心大乱,而是士气崩塌,斗志崩溃,人们边调头往后跑,边扯脖子大叫道:“吴汉杀来了!是吴汉杀过来了!”
  看着眼前四散奔逃的蜀军,吴汉嘴角高高扬起,脸上露出嗜血的狞笑,他双手持兵,大吼道:“汉军将士,随我吴汉,杀光敌贼!”
  “吼——”跟着吴汉作战,汉军的士气就从来没低落过,哪怕是新兵上阵,在吴汉的带动下,也会化身为豺狼虎豹,化身为杀人不眨眼的拼命三郎。
  只五千的汉军,攻入蜀军大营后,在吴汉的率领下,兜着三万蜀军的屁股进行追杀。三万之众的蜀军,被彻底打散,四散奔逃。
  来的时候放出豪言壮语,口口声声要取吴汉首级的乐坚,也被吴汉吓破了胆,跑得比谁都快,抢下一匹己方将士的战马,顺着北营,一路向北逃窜。
  他一直跑出大营两三里地,才勒停战马,回头一瞧,后面没有一兵一卒跟上他。
  再看看蜀军大营,相隔这么远,还是能听到汉军的喊杀声,大营内,已经是火光四起。
  坐在马上的乐坚,一阵头晕目眩。整整三万将士啊,就这么一会的工夫,竟然全没了,他还有何脸面回成都去见陛下?想到这里,乐坚都差点哭出来。
  他还在这里悲痛着,猛然间,就听道路两旁的草地当中传出沙沙声响,他还没来得及看清楚怎么回事呢,从草丛当中啪啪啪的连续射出弩箭。
  乐坚禁不住惊叫出声,忽感肩头、大腿一麻,他在马上坐立不住,翻滚了下去,噗噗噗,战马身中十数箭,翻滚倒地,惨死在乐坚的身旁。
  “何人在此设伏?”乐坚嘶吼着从地上爬起,双手疯狂乱锤,格挡四周的箭射。他能挡下一箭、两箭,甚至十箭、二十箭,但却不能挡下来全部。
  噗、噗、噗!箭锋破甲,钻入皮肉的声响不绝于耳,等恐怖的箭射终于停下来,再看乐坚,浑身上下,前胸、后背,身中二十余箭。
  他在地上站立不住,单膝跪地,用双锤支撑住摇摇欲坠的身体,血水顺着他的嘴角滴滴答答的向下流淌,他气喘吁吁地颤声问道:“何人……在此……设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