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9章
作者:Bucephalus      更新:2024-01-30 00:58      字数:1988
  “我建议您以后还是多在议会露露脸,”见到吕西安不受影响,阿尔方斯倒也不以为意,“恐怕连索邦大学的大一学生也比您要勤奋些——他们至少每节课都去答到。”
  吕西安点了点头,“我会的。”
  “您夏季休假准备去哪里?”阿尔方斯突然转换了话题。
  “夏季休假?”
  “议会七月二十五号休会,九月一号重新开会,您有一个多月的假期。”银行家提醒道,“几乎所有的巴黎人在夏天都要从城里逃出去至少一个星期,只有那些对自己不够尊重的人才会一直留在城里。”
  “杜·瓦利埃一家请我去他们在奥尔良的别墅,”吕西安回想了一下,“但我还没有回复。”
  “写信告诉他们您不能去,”阿尔方斯专横地命令道,“您要和我们一家一起去海边,我们在特鲁维尔有座庄园,八月份去那里正合适。”
  “这未免有些不好吧?”
  “那您就给杜·瓦利埃先生写信,答应从海边回来之后去他那里住四五天。”阿尔方斯眯起眼睛看着吕西安,“我想这足够你们联络父子感情了吧。”
  “您今天是吃了炸药吗?”吕西安不满地瞪了阿尔方斯一眼,“真让人难以忍受。”
  “如果您不答应我,那么我会变的更令人难以忍受的。”阿尔方斯警告道。
  “好吧,好吧。”吕西安投降了,“我八月初就去滨海特鲁维尔,住两个星期。”
  “至少住三个星期。”阿尔方斯不容质疑地说,“我也是帮您的忙,如果您提前回了巴黎,您父亲……”
  “杜·瓦利埃先生!”吕西安大声纠正道,他有些恼火了。
  “好吧,杜·瓦利埃先生一定会拉着您去奥尔良的,我想您应当看得出来他打的是什么主意吧?”
  “我又不是瞎子。”吕西安翻了个白眼,“但我绝不会娶他的女儿。”
  阿尔方斯赞许地点点头,“您值得更好的。”
  “谢谢您这么说,”吕西安冷冷地说道,“但如果您不介意的话,请别再说杜·瓦利埃先生是我的父亲了。”
  “您不把他当成父亲?”阿尔方斯玩味地说,“那么这是不是说,无论他身上发生什么事,都和您无关啦?”
  “您要对他做什么?”
  “没什么,只是假设性的问题。”阿尔方斯说,“他是我的左膀右臂,我能对他做什么呢?”
  大厅的门再次打开了,马里奥尔先生亲自进来禀报,“摩洛哥苏丹的特使在外面等候。”
  阿尔方斯的眼睛里闪过一道寒光,他恐怕已经积攒了一肚子的邪火,这些火一会想必都要发到这位倒霉的特使身上,想到这里,吕西安不由得对这位尚未谋面的特使产生了一丝同情。
  “请他进来吧。”阿尔方斯命令道。
  第131章 盛气凌人
  在一百五十年前,当君主制度还处在全盛时期的时候,常有各式各样的人来到凡尔赛的宫廷,向波旁王朝的君主们祈求恩惠。那时候,宫廷是一切利益的集中地,无论是想求官职,财产,爵位还是包税权,都需在宫里走上这样一遭,向某一位路易国王陛下情愿。而国王陛下高踞于王座之上,对于下方的请求,他总以微笑回应。陛下身边那位常伴君侧的的侍从官,对国王每一种微笑的含义了如指掌,从国王肌肉收缩程度的细微不同,他就能看出陛下的意思,并在另一个房间里转告给请愿者。
  一百五十年以后,国王和皇帝已经成为了过气的人物,取代他们坐在社会金字塔尖端的,是金融界的巨头们,他们的宝座用黄金铸成,这样的宝座比起国王们那些历史悠久的王座要华丽的多,看起来似乎也坚固的多。这些银行家们用融资这根大棒搅和这被称为“文明社会”的一大锅杂碎汤。靠着引导资金的流向,他们能够决定产业的兴衰,乃至于国家的命运,银行家们成为了新时代社会资源的分配者。于是,自然而然的,过去拥挤在凡尔赛大厅里的请愿者们,又一窝蜂地涌入银行家们的前厅,为了得到新的金融国王们的接待而你争我夺,其情状宛若土耳其宫廷里争夺苏丹宠爱的妃子。
  吕西安曾经在阿尔方斯银行的前厅见识过这种汹涌的人潮,一群仆役专门在候见室里维持着秩序,将这些人排成一条无穷无尽的队伍。他们不到早上九点就等在这里,不吃午饭,有时甚至要等两到三天的时间,才能迎来一个供奉伟大的银行之神的机会。而当他们终于见到银行之神时,他们表现的就像是一条挨了打的好狗——既因为终于得到接见而显得快活,又因为银行大王的冷淡态度而感到不安。
  被带进大厅的摩洛哥特使,表现的和那些来阿尔方斯办公室求生意的人一样谦恭,他本不必如此,但他似乎已经习惯了在所有人面前卑躬屈膝。此人是个面白无须的胖子,身上的香粉味道重的让人想打喷嚏,完全符合小说里形容的阿拉伯宫廷当中的宦官形象,吕西安甚至猜想此人或许就是个宦官——虽说已经是1888年,但在非洲和中东,以及遥远东方的一些统治者的宫廷里,依旧还保留了这种古老的习俗。那里的君主通常妻妾成群,若是让健全的男人在后宫服侍,君王们恐怕就永远无法摆脱被人鸠占鹊巢的恐惧了。
  “鄙人阿卜杜勒·本·阿尔-卡里姆,伟大的摩洛哥苏丹哈桑一世的特使,以至高无上,受真主赐福的苏丹陛下的名义,问候两位老爷。”特使一进门,就深深地一鞠躬,他头巾的边缘垂下来,甚至落在了他的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