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我真的可以去，我还可以去当模特。”
  “【切】”
  “真的。”
  “【照片】。”
  过了一会儿，手机里突然又有了一张照片。手臂胳膊，肌肉鼓起。男孩应该是在自己的卧室——应该是二楼，外面还有格调高级的中式院子。他右手拿着相机拍左手，露出了强行凹出来的肌肉。可能怕唐突了同学，到底也没敢脱下外套拍全身。
  “【吐】”
  “什么鬼你再乱发我拉黑你了。”
  “不发了不发了。”
  那张骚包的照片被人赶紧撤回了，沉秋拿着手机噗嗤一下笑了，觉得他还挺可爱的。其实和张瑞聊天也没什么——就是他那点没说出口的小心思让人尴尬。要是说出来了直接拒绝了倒还好了。刚刚他还试图给她发红包——不知道是多少钱，说要请她吃饭。无功不受禄，沉秋知道他的小九九，何况妈妈刚刚耳提面命过，又怎么可能接？
  就怕现在收了钱，到时候闹起来难看。
  “哈哈不要。你留着自己花。”沉秋这么回复的。
  同学可以做，可是界限要分明。
  有钱的富二代——富二代其实也不那么自由，和她差不多，也靠爸妈养着的，都一样。
  受人供养，就受人辖制。
  大家都一样。
  和张瑞聊了半夜，假期的第三天，沉秋睡了个懒觉，和连带累晕了的王琴一起；就连张昕半夜回来了早上又出去了都不知道，只醒来看见了她重新迭过的被子。
  也没有再去打工。
  李三昨晚和今早还特意来和她发过两次微信。一次是她要不要去做车展模特，价格从600开到了1500，沉秋拒绝了；后面又说想要她的地址给她寄点“小纪念品”。
  “不用了谢谢。”小姑娘回复。
  学校人不喜欢社会人，沉秋有点烦，干脆把他设置成免打扰了。
  其实1500一天，真的很让人动心。
  但是沉秋也不傻。社会上的案例也不少，什么小姑娘被人骗什么的，李三的朋友圈社会气息太重，她也不喜欢。而且昨晚上于时后面其实给她发过一些新闻，不知道他哪里找到的，都是什么大学生打工被骗财骗色之类的。
  “知道啦知道啦！”
  沉秋还觉得他有些烦。
  “【求放过】”
  她还特意找了一个气鼓鼓的小猪表情包给他发了过去。那边这才终于真的没动静了。
  一起睡懒觉睡到十点，两个打工的难姐难妹这才一起慢慢起了床。今天沉秋没去自习，反而打开了电脑。借的几本小说杂记正看到精彩之处，沉秋觉得灵感爆发，花了半天时间在宿舍写了一篇《杂记有感》，发表在了自己私人的小公众号上。当然写的不是情色有感——小姑娘目前对男欢女爱还没有什么切实经验；这种直来直去的性爱描写在她看来其实还觉得有些可怕，尤其是什么像个驴大之类的真是可怕；虽然某些文字看得脸红心跳，但是她的文章，主要还是写得女性地位，和社会环境。
  比如女性只能拘泥后宅，为了一个男人的爱拼搏。不能读书，不能工作。这不算什么真正的自由，只有让每个女性都有机会读书工作，才是真正的自由。这些观点不算深刻，只是自己的一点儿小感受而已，还有一些来自于妈妈从小的教导。她的公众号只有系统随机分配和无意中捡来的十几个粉丝，说是自言自语专用也一点儿不夸张。
  点击，发送。
  今天是不学习日。
  和王琴在宿舍泡泡面吃了，傍晚两个人终于相约出了一次学校。
  理三宿舍楼下的青砖依然空着，张瑞虽然嘴上说着要来学校和她一起玩，可是她没同意，于是人到底还没回来；小三花在草坪上跌跌撞撞的和大猫追逐，又被人捞起撸了一把。两个人去了东门外的街道买了一些生活用品。回来的路上沉秋看见了摆地摊的小店儿，眼前一亮。于是又和王琴精挑细选了半天，挑中了一根白灿灿的据说是银质的手链。两个女孩子一起讲价，讲到20元拿下。
  细细的白链子，戴在白白细细的手腕上，相得益彰。
  “秋秋你真的好美啊，”王琴举着她的胳膊又发起了花痴。
  “你也很美。”
  “我很胖啦。”
  “女孩子肉肉的不是很可爱吗？”沉秋手腕一翻，抓住了她的胳膊，“我就喜欢肉肉的女孩子，手感很好，不要像我，都是骨头了。”
  维持住了好不容易才有的女生的友谊，假期的第四天，沉秋这才又开始去自习室。刚刚取经成功——沉秋也是有些自我挑战在的，她提起斗志开始学英语，用的还是“王琴教法”，虽然练习起来速度很慢，可是真的效果显着，真的是学一篇会一篇。
  王琴也是真的没藏私了。
  就是十月的天气，真的也太热。
  秋老虎翻滚着热浪，似乎要把人煎熟。一天自习结束，晚餐的时候沉秋一个人到了餐厅，觉得就算餐厅开着空调，也让人毫无食欲。拿着盘子在窗口张望了半天，她最后决定不吃米饭，只要了两元钱的清水炒白菜。确认她不要米饭也不要其他菜，阿姨看了她一眼，常年帕金森的手也终于不抖了，主动送了她半勺米饭，外加赠送了一勺子盖在米饭上的肉汤，这才递给了她。
  又打了一碗免费的，既没有西红柿也没蛋的西红柿蛋汤。
  食堂的电视上还播放着猫和老鼠，被阿姨淋过肉汁的米饭好像更油了，沉秋一个人坐在四人桌边，把借出来的金瓶梅放在桌子上，慢慢的喝着汤。这个食堂离男生宿舍其实挺近——刚刚还遇到了一个同学。小姑娘坐在座位上，正艰难的吃一口米饭，喝一口汤。突然眼前一暗，被人挡住了光。
  一个满满的盘子就那么放在她的对面，还有一只胳膊。
  胳膊有点黑。
  沉秋抬起头，看见了于时面无表情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