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朝……”
  丧尸像只大狗丢了主人一样慌乱，方乐言在他耳边仔细交代。
  “裴朝……我……如果我疯了要咬人……你一定要控制住我……不要让我伤害他们……把我……”
  “……把我带走。 ”
  然后方乐言就彻底陷入了昏迷。
  他又做了一个噩梦，梦见了自己体内的血液流淌速度变的特别缓慢，就像结冰了一样成了渐渐凝固的速度。
  心脏剧烈抽痛，疼到窒息后好像也停止了跳动。
  方乐言感觉自己死了，可他却还残留着意识旁观自己体质变化，感受自己水分慢慢缺失，感受浑身都凉的像一具尸体。
  这就是濒死的感觉吗？
  是每个人感染病毒后变异的过程吗？
  这种痛苦当初裴朝是不是也曾承受过，他经历了亲人一个一个离去，只剩了自己最后也还是难逃被感染的结果。
  当时他肯定很孤独吧。
  肯定很无助吧。
  至少自己死前还有人抱在怀里，方乐言听见有很多个声音在呼唤自己，其中有一道声音就在哀求。
  “乐乐……”
  “吃药……乐乐……”
  他从来没后悔过遇见裴朝，也从来不怪裴朝依赖自己做出的一切亲昵举动，只是在濒死前想再看看自己遇见的所有人。
  跟他们道个别，再告诉裴朝自己很喜欢他。
  疼痛感渐渐减缓，紧接而来的是浑身肌肉神经的紧绷，窒息感越来越强烈，方乐言无意识大口的喘息却好像汲取不到半口氧气。
  “乐言！你撑住我们这就到了！”
  但是方乐言根本听不见那么多人在喊他，好像掉进水里一样缺氧到神志不清，最后被水呛进喉咙，耳朵只听见自己发出吞咽呛咳的声音。
  于大力刚才硬是给方乐言灌了退烧药，杨婷慌忙取了体温计递过去，可是大力的手抖的比方乐言都好不到哪去。
  哆哆嗦嗦攥不住。
  “是发烧了吧，这就是发烧了吧……”
  这种表现就像是发烧在抽搐，他也来不及过多分辨只想尽快把情况稳定下来，再想用体温计试试温度却被裴朝挡开。
  药吃了，药已经吃了。
  谁都不能再碰乐乐。
  裴朝疯了，所有人都认为他是在发疯，他抱起意识不清的队长撞开所有人疯狂的朝楼上跑，在众人反应过来追上去的时候。
  七楼的入户门已经被撞了个严严实实，任凭于大力和杨婷在外头把门拍的震耳欲聋。
  “裴哥！开门！”
  “裴哥！把门打开！队长可能是在低烧！还是要吃药的！”
  他就像听不见似的抱着方乐言走回了卧室，缩在床上把脸色已经惨白发青的人搂在怀里，攥攥冰凉的手，摸摸冰凉的脸。
  扯过被子像以前那样把他的乐乐紧紧包裹住，塞的一点缝隙都没有。
  “吃药了……”
  “会好。”
  抱着方乐言的一大只丧尸念念叨叨，最后抱着他埋在耳朵边发出受伤的呜咽。
  可是那个总迁就自己的人暂时没有醒来再笑着哄他了。
  整个幸存者团队二十多人乱的六神无主，眼看着队长被裴朝带走关在七楼门内，而钥匙就在房间内。
  “怎么办？要不把锁砸开吧！”
  “再喊喊，可能裴哥是不想让乱吃药，乐言身上都冷冰冰的也不像发热了。”
  乱的都没有人过多注意一起跟回来的陌生人。
  梁野看着一大群人七嘴八舌急的乱套，本来没打算多说，可看见那个跟自己一路回来的大块头还真准备砸门。
  便忍不住提了一嘴。
  “你们队长的情况像是被丧尸咬了，那哥们应该是猜出了情况才单独把人带走。”
  “就是为了避免待会儿万一变异了连累别人，现在的情况已经是最合适的了，我劝你还是别把门砸开。”
  几句话像是惊起了惊涛骇浪，本来就乱套的人群更慌了，胆子小的已经开始害怕。
  杨婷震惊了几秒就看向了于大力，焦急的大声质问。
  “队长被咬了吗？”
  于大力先是懵逼了阵，然后怒不可遏的大声反驳。
  “胡说八道！我们一直都在一起！乐言根本就没被咬，丧尸连碰都没碰到他！”
  本来就急的不行，被梁野这番话一激于大力跟点了火的炮仗似的，呜嗷着压不住脾气就朝楼梯下扑过去。
  “混账东西！亏的乐言还觉得你一个人活的困难想把你带回来！我打死你——！”
  楼梯间里都乱成了一锅粥，有跟着骂的有拉架的。
  梁野也能看出这群幸存者都算是不错的人，起码对自己人看起来重情重义。
  他只不过回来时在车上观察方乐言的情况实话说而已，根本不想跟任何人产生没必要的冲突。
  哄乱中他直接转身下了楼，于大力被一群人拦着又嚎又骂，气的太阳穴青筋直蹦。
  最后还没出息的被气出了眼泪，颓然坐在地上哭。
  “他根本没受伤！”
  “我们半步都没分开过……”
  但其实于大力并不敢肯定，他们刚开始分开过，队长和裴朝才是真正的没分开过，所以现在裴朝把门锁上了让他心里真的没底。
  “就是没受伤！”
  杨婷是了解于大力的，如果他肯定队长绝对是没被抓咬过的，或者没有因为刮出伤口接触过丧尸感染，那大力这会儿肯定会四处找工具直接把门劈开。